作品鉴赏
主题思想
刘勰认为包括文学创作在内的一切文的写作,归根结底都是对道的某种阐发。所谓道,联系书中上下文看,主要是指儒家正统思想。所以在文章阐发道的途径方面,作者提倡征圣与宗经,因为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而圣人借以明道之文,最典范的便是儒家经书;经籍不但可以提供作文的思想准则,同时也演示了一篇文质彬彬之作撰就后的崇高境界。但文的写作,尤其是文学创作,毕竟不是一种单纯的道德说教与思想诠释,而有其自身特殊的形式要求,,因此刘勰又提倡在征圣宗经的前提下,适当地汲取谶纬图书与楚辞骚赋中的有益养分,因为谶纬事丰奇伟,辞富膏腴,无益经典,而有助文章;而楚骚则体宪于三代,而风杂于战国,乃雅颂之博徒,而词赋之英杰,虽取镕经意,亦自铸伟辞,只要学者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则便顾盼可以驱辞力,咳唾可以穷文致。
刘勰根据当时文坛对文笔的基本划分,在书中用了相当的篇幅就诗、乐府、赋等十类有韵之文,与史传、诸子、论说等十类无韵之笔的文体性质、发展简史、写作要点等进行了逐一讨论。这方面与文学较有关联的见解,主要集中在《明诗》《乐府》《诠赋》诸篇;《谐讔》《论说》等篇的部分论述,也涉及文学。对于已有悠久历史的重要的文学体裁——诗歌,刘勰首先别出心裁地释其义为诗者,持也,持人情性;继而比较细致地回顾了迄近世为止的诗史,,其中对五言诗起源于李陵、班婕妤的旧说提出了不同看法,认为召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沧浪,亦有全曲;暇豫优歌,远见春秋;邪径童谣,近在成世;阅时取证,则五言久矣;但在比较四言诗、五言诗的优劣异同时,又认为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对相对后起的五言诗抱有轻视的态度。在论及乐府、辞赋二体时,作者一方面准确地概括、描述了乐府诗为乐心,声为乐体的特征与赋体创作中情以物兴物以情观的主客体交流情状,,另一方面又不免受征圣宗经著述原旨的制约,斥乐府民歌为艳歌淫辞。至《谐讔》篇虽贬低有关文章本体不雅,但将原不受正统文人重视而又具有相当文学性的讽刺文专列一目讨论,不为无见;《论说》篇中表彰师心独见,锋颖精密的论作,要求撰论义贵圆通,辞忌枝碎,并强调说贵在顺风以托势,也点出了议论性散文的创作关键。
在标举文之枢纽,分体论文叙笔的基础上,刘勰又多侧面地讨论了作文之术,即写作的具体程序与方法。这部分论说由于从现代视角看直接提示了文学创作的诸多要诀,故不少论者径称之为创作论。其中为历来研究者称引的见解,大致集中在《神思》《体性》《风骨》《情采》《物色》诸篇;《定势》《镕裁》《附会》等篇解说作文谋篇布局之道,也颇受学者重视。具体而言,刘勰标出神思二字作为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而他所谓的神思,盖指写作过程中作者所具有的诸种复杂的思维活动。,他将由神思统领的这一历程描写为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延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并以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之语形象地摹画了神思方运之时作者思绪的活跃。在充分考虑作者才气情性的前提下,刘勰又将作品的风格归纳为典雅、远奥、精约、显附、繁缛、壮丽、新奇、轻靡八体,而认为真正优秀的作品所应具备的首要因素当是风骨。风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而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可见刘勰所称风骨,实是一种作者情志外化于作品的动人风貌,与由锤炼语辞而呈现于文间的劲健气概的结合物。至如何使作品臻于具有风骨的境界,刘勰又从主客体关系的角度指示了其所由之途。一方面,他推崇为情而造文,贬斥为文而造情,认为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另一方面,他也重视客观世界对于作者写作的重要意义,因有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之说。,而在此物、情、辞三者递进互动的理论构架下,刘勰又对具有一定操作性的作文谋篇布局、遣词造句、修改润色诸问题作了较详细的说明,提出了诸如三准、四对、练字四要等一系列作文细则。但在这一部分涉及对近代即刘勰所处时代文学的价值评判时,作者仍坚持正统标准,对新奇之作严加排斥,认为旧练之才,则执正以驭奇;新学之锐,则逐奇而失正;势流不反,则文体遂弊,表现出浓厚的复古倾向。
在最后一部分通常被简称作批评论的篇章里,刘勰实际上分述了文章发展的历史、作者才德、鉴赏与批评几个方面的问题,它们也都涉及文学。《时序》篇所列叙蔚映十代,辞采九变的文章史,中心内容即是自唐虞至南齐的文学发展简史。《才略》《程器》篇论作者,所论多汉魏两晋文学名家。至《知音》一篇,抉发鉴赏品评文学作品要略最多,像所标六观,所谓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即是刘勰所持的文学批评标准,,而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又是刘勰提出的一种深入作者之心的文学鉴赏方法。
艺术特点
作为一部论述文学批评理论的著作,《文心雕龙》的论述语言颇具特色,首先便是语言精练,论述深刻。作者不论是在阐述相关的文学理论还是在梳理不同文体的流派时,都善于运用十分精简的语言进行论述,以便将深刻难懂的理论或复杂的流变过程以简明清晰的笔法呈现出来,易于理解。与此同时,又能做到笔法虽简却论述深刻,也就是运用简洁的语言将文学理论解释得深刻到位,而非简单地流于表面。
《文心雕龙》本身也是一部独立成书的优秀文学著作,不仅体现在涉及文学创作的篇章中极具价值的独创性观点,也体现在论述语言上。其论述语言对仗严格,声律工整,体现出极高的文学性。刘勰擅长使用富有文学性的语言进行古典文学批评理论的论述,具体体现在《文心雕龙》的篇章中存在大量的骈文语句,辞藻华丽,读来朗朗上口。
在中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名作中,《文心雕龙》以结构严密、系统性强而著称。全书分为四个方面,但其理论观点是首尾连贯的,各部分之间又互相照应,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逻辑性强,语言典雅华丽,全面、系统、深入地论述了文学中的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