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卷十

  赵知礼 蔡景历 刘师知 谢岐
  赵知礼字齐旦,天水郡陇西人。父亲趟孝穆,梁代候官令。

  赵知礼,字齐旦,天水陇西人也。父孝穆,梁候官令。知礼涉猎文史,善隶书。 高祖之讨元景仲也,或荐之,引为记室参军。知礼为文赡速,每占授军书,下笔便 就,率皆称旨。由是恒侍左右,深被委任,当时计划,莫不预焉。知礼亦多所献替。 高祖平侯景,军至白茅湾,上表于梁元帝及与王僧辩论述军事,其文并知礼所制。
  赵知礼涉猎文史,擅长隶书。高祖讨伐元景仲时,有人推荐他,被引为记室参军。赵知礼撰文迅捷,每次授写军书,下笔便成,且都能符合旨意。由此他常侍于左右,深受信任,当时的计策谋划,他无不参预其中。趟知礼也较多静言进谏。高祖平定侯景,军队进到白茅湾,奏表给梁元帝,并与王僧辩论述军事,逭些奏书文章都由赵知礼所写。

  侯景平,授中书侍郎,封始平县子,邑三百户。高祖为司空,以为从事中郎。 高祖入辅,迁给事黄门侍郎,兼卫尉卿。高祖受命,迁通直散骑常侍,直殿省。寻 迁散骑常侍,守太府卿,权知领军事。天嘉元年,进爵为伯,增邑通前七百户。王 琳平,授持节、督吴州诸军事、明威将军、吴州刺史。
  平定侯景后,赵知礼被授予中书侍郎,封始平县子,食邑三百户。高祖任司空,赵知礼被任命为从事中郎。高祖入辅王室,赵知礼改任给事黄门侍郎,兼卫尉卿。高祖受命,赵知礼改任通直散骑常侍,值殿省。不久改任散骑常侍,守太府卿,权知领军事。天嘉元年,赵知礼进爵为伯,增邑到七百户。王琳被平定,授赵知礼持节、督吴州诸军事、明威将军、吴州刺史。

  知礼沈静有谋谟,每军国大事,世祖辄令玺书问之。秩满,为明威将军、太子 右卫率。迁右卫将军,领前军将军。六年卒,时年四十七。诏赠侍中,谥曰忠。子 允恭嗣。
  赵知礼沉静有谋略,每有军国大事,世担就会下玺书问他。任期满,任明威将军、太子右卫率。改任右卫将军,领前军将军。丢台六年死,其时四十七岁。皇上下韶赠侍中,谧号为盅。儿子赵垒苤继嗣。

  蔡景历,字茂世,济阳考城人也。祖点,梁尚书左民侍郎。父大同,轻车岳阳 王记室参军,掌京邑行选。景历少俊爽,有孝行。家贫好学,善尺牍,工草隶。解 褐诸王府佐,出为海阳令,为政有能名。侯景乱,梁简文帝为景所幽,景历与南康 嗣王萧会理谋,欲挟简文出奔,事泄见执,贼党王伟保护之,获免。因客游京口。 侯景平,高祖镇硃方,素闻其名,以书要之。景历对使人答书,笔不停缀,文不重 改。曰:
  蔡景历,字茂世,济阳考城人。祖父蔡点,梁尚书左民侍郎。父亲基去回,轻车垦腥王记室参军,掌管京城行选。

  蒙降札书,曲垂引逮,伏览循回,载深欣畅。窃以世求名骏,行地能致千里, 时爱奇宝,照车遂有径寸。但《云》、《咸》斯奏,自辍《巴渝》,杞梓方雕,岂 盼樗枥。仰惟明将军使君侯节下,英才挺茂,雄姿秀拔,运属时艰,志匡多难,振 衡岳而绥五岭,涤赣源而澄九派,带甲十万,强弩数千,誓勤王之师,总义夫之力, 鲸鲵式剪,役不逾时,氛雾廓清,士无血刃。虽汉诛禄、产,举朝实赖绛侯,晋讨 约、峻,中外一资陶牧,比事论功,彼奚足算。加以抗威兗服,冠盖通于北门,整 旆徐方,咏歌溢于东道,能使边亭卧鼓,行旅露宿,巷不拾遗,市无异价,洋洋乎 功德政化,旷古未俦,谅非肤浅所能殚述。是以天下之人,向风慕义,接踵披衿, 杂遝而至矣。或帝室英贤,贵游令望,齐、楚秀异,荆、吴岐嶷。武夫则猛气纷纭, 雄心四据,陆拔山岳,水断虬龙,六钧之弓,左右驰射,万人之剑,短兵交接,攻 垒若文鸯,焚舰如黄盖,百战百胜,貔貅为群。文人则通儒博识,英才伟器,雕丽 晖焕,摛掞绚藻,子云不能抗其笔,元瑜无以高其记,尺翰驰而聊城下,清谈奋而 嬴军却。复有三河辩客,改哀乐于须臾,六奇谋士,断变反于倏忽。治民如子贱, 践境有成,折狱如仲由,片辞从理。直言如毛遂,能厉主威,衔使若相如,不辱君 命。怀忠抱义,感恩徇己,诚断黄金,精贯白日,海内雄贤,牢笼斯备。明将军彻 鞍下马,推案止食,申爵以荣之,筑馆以安之,轻财重气,卑躬厚士,盛矣哉!盛 矣哉!
  蔡景历少时英俊豪爽,有孝顺行为。家境贫困,但好学,擅长写信札,工于草书隶书。出仕为诸王府佐,出任海阳令,为政有能干之名。侯景叛乱,梁简文帝被侯景所幽禁,蔡景历同南康嗣王萧会理谋划,想挟持简文帝出逃,结果事情泄露,被扣执,贼党王伟保护他,使他得以获免。于是他便客游京口。侯景之乱平定,高祖镇守朱方,素闻蔡景历之名,便写信邀请他。蔡景历当着高祖使者的面即回信,下笔不停,只字不改。信裹说:幸蒙赐我书信,委曲垂问引进之事,我反复拜读,深感欢欣舒畅。我私下以为,世上求名马,此马要能行千里,时人爱奇宝,此宝要能光照车而明车轮的直径尺寸。但是《云》、《咸》曲奏,《巴渝》曲自然停止,杞梓这样的优质木材已雕,难道还会要樗欐那样不能成材的树木。敬仰您英明将军使君侯节下,英才挺茂,雄姿秀拔,运筹于艰难时世,志在匡合多难的天下,振兴衡、岳,安抚五岭,荡涤泼源,澄清九派,带兵甲十万,强弓手数千,宣誓为王事效力的军队,汇总勇义之夫的力量,剪除凶恶,行役不超时,廓清氛雾,士兵不血刃。虽然汉朝诛杀吕禄、吕产两人,举朝上下是依赖绛侯,晋朝讨伐祖约、苏峻两人,裹外都靠了陶牧,按事论功,他们如何足道。加上抗威兖国,声誉通于北门,出兵征战徐地,凯歌充溢于束道,能使边亭息鼓,军队露宿,道不拾遣,市无异价,洋洋啊功德政绩教化,此乃旷古未有、无人可匹比,衹是非我肤浅之辈所能尽述。所以天下之人,向往风化而敬慕义气,相继随从袒露衣襟,众人纷杂而来了。有帝室中的英贤,贵族中的令望,齐、楚之地的秀异之才,荆、吴之地的聪慧之人。武夫则猛气纷纭,雄心据四方,陆地可拔山岳,水中可断蛟龙,强 力之弓,左右驰射,万人之剑,短兵交接,攻打堡垒犹如文鸯,焚烧船舰如同黄盖,百战百胜,可与猛兽为群。文人乃通儒博识,英才伟器,雕饰华丽光彩焕发,执笔为文词藻绚丽,子云不能与其文笔相比,元瑜的文章没有他的水平高,他的书信传布可使聊城下,他的清谈昂奋可使嬴军退。又有三河辩客,即刻间可改哀乐,六奇谋士,短时内可判断变反。治理百姓犹如子贱,入境便有成,判决狱案如同仲由,片言只语即能服理。率直而言如同毛遂,能使主人之威更为严厉,接受使命犹如相如,决不会有辱君命。怀忠抱义,感恩徇己,忠诚可断黄金,精诚可贯日月,海内的英雄贤士,都已聚合完备。英明的将军卸鞍下马,推桌停食,申理爵位而使他们荣耀,建筑馆合以使他们安定,轻财富,重节气,谦恭厚待将士,将一定兴盛一定兴盛!

  抑又闻之,战国将相,咸推引宾游,中代岳牧,并盛延僚友,济济多士,所以 成将军之贵。但量能校实,称才任使,员行方止,各尽其宜,受委责成,谁不毕力。 至如走贱,亡庸人耳。秋冬读书,终惭专学,刀笔为吏,竟阙异等。衡门衰素,无 所闻达,薄宦轻资,焉能远大。自阳九遘屯,天步艰阻,同彼贵仕,溺于巨寇,亟 邻危殆,备践薄冰。今王道中兴,殷忧启运,获存微命,足为幸甚,方欢饮啄,是 谓来苏。然皇銮未反,宛、洛芜旷,四壁固三军之馀,长夏无半菽之产,遨游故人, 聊为借贷,属此乐土,洵美忘归。窃服高义,暂谒门下,明将军降以颜色,二三士 友假其馀论,菅蒯不弃,折简赐留,欲以鸡鹜厕鸳鸿于池沼,将移瓦砾参金碧之声 价。昔折胁游秦,忽逢盼采,檐簦入赵,便致留连,今虽羁旅,方之非匹,樊林之 贲,何用克堪。但眇眇纤萝,凭乔松以自耸,蠢蠢轻蚋,托骖尾而远骛。窃不自涯, 愿备下走,且为腹背之毛,脱充鸣吠之数,增荣改观,为幸已多。海不厌深,山不 让高,敢布心腹,惟将军览焉。
  又听说,战国将相,都推举引荐宾客从游,中代的封疆大吏,同时广泛延请幕僚朋友,使人才济济,从而成就了将军的显贵。祇要能量才核实,按才能派任职位,方圆行止,各尽其所能,受委任责其成,谁会不毕尽其力。至于我这微贱之人,衹不过是一庸人而已。秋冬时读书,终惭祇是专学,刀笔为吏,毕竟缺少异等条件。隐居陋屋布衣素食,无所闻达,鄙薄官宦,看轻资产,怎么可能前程远大。自从厄运屯聚,天子举步艰难,同那些贵族仕宦一样,几乎溺命于巨寇之手,极为危险,全如同踩在薄冰之上。如今王道中兴,隐忧去除,开启运命,获存微命,实足为幸运,方能欢饮啄食,如同招致复苏。然而皇车未返,宛、洛荒芜空旷,四围固然有三军之余,漫长的夏天却无半点粮食之产,到远方朋友处一游,暂时借贷一些,居此乐土,实在美而忘归。我私怀高义,暂时拜谒将军门下,明将军您赐我以厚遇,一些士友假以余论,不弃鄙草,下书简赐留我,要把鶸骛留在鸳鸯鸿雁所居的池塘,把瓦砾移为如同金碧的声价。昔Et虞卿曲胁游秦国,忽逢有人盼采,远行进入赵国,便留连不去,今我虽也在羁旅之中,然而与虞卿无法相比,藩篱之林中的龟,再怎么动也没用。但是,渺渺纤细的藤萝,可以凭藉高大的乔松而自耸,蠢蠢欲动的小蚋虫,可以藉托骏马的尾巴而远行。我不自量力,愿为足下之走卒,且成为腹背之毛,聊充鸣吠之数,增加荣光而有所改观,那就够荣幸了。海不会厌深,山不会让高,敢向您吐露心腹之言,恭请将军一览。高祖获得书信,倍加钦佩赞赏。于是又赐书信报答,当授为征北府中记室参军,仍领记室。

  高祖得书,甚加钦赏。仍更赐书报答,即日板征北府中记室参军,仍领记室。
  衡阳献王陈昌此时为吴兴郡太守,陈昌年纪还小,吴兴是王的乡里,父老及朋友,都尊卑有别,高祖恐怕陈昌年纪小,接人待物上有失礼节,于是派蔡景历辅助他。承圣年中,授蔡景历通直散骑侍郎,仍掌府记室。高祖将要讨伐王僧辩,祇与侯安都等几人谋划,蔡景历不知此事。策划部署完毕,召蔡景历起草檄文,他提笔即成,辞义感人激奋,所述皆能符合旨意。王僧辩被杀,直祖辅政,蔡景历任从事中郎,掌记室照旧。叁睦元年,改任给事黄门侍郎,兼掌相府记室。高祖受禅,蔡景历改任秘书监,中书通事舍人,掌韶诰。丞定二年,因妻弟塑瞳诈受眉宜圭饷马事牵连,被御史中丞沈炯弹劾,降职为中书侍郎,舍人照旧。

  衡阳献王昌时为吴兴郡,昌年尚少,吴兴王之乡里,父老故人,尊卑有数,高 祖恐昌年少,接对乖礼,乃遣景历辅之。承圣中,授通直散骑侍郎,还掌府记室。 高祖将讨王僧辩,独与侯安都等数人谋之,景历弗之知也。部分既毕,召令草檄, 景历援笔立成,辞义感激,事皆称旨。僧辩诛,高祖辅政,除从事中郎,掌记室如 故。绍泰元年,迁给事黄门侍郎,兼掌相府记室。高祖受禅,迁秘书监,中书通事 舍人,掌诏诰。永定二年,坐妻弟刘淹诈受周宝安饷马,为御史中丞沈炯所劾,降 为中书侍郎,舍人如故。
  丞室三年,直担崩,其时外有强寇,世祖镇守在直照,朝廷没有重臣,宣后召蔡景历及江大举、丝蕉定议,决定秘而不发丧,迅速召世祖还朝。蔡景历亲自与宦官及宫女秘密准备殡殓之服。其时天气已经很热,必须治办棺材,恐怕斧凿之声会传到外面,于是以蜡为秘器。文书诏诰,仍照旧宣读发布。世祖登位,蔡景历又为秘书监,舍人依旧。由于定策有功,封蔡景历新丰题王,食邑四百户。又改任散骑常侍。世祖杀堡堂都,基墓历劝成其事。天嘉三年,因功改任太子左卫率,进爵为侯,增邑百户,常侍、舍人照旧。天嘉六年,因妻兄刘洽依仗他的权势前后奸淫讹诈等事牵连,同时又接受欧阳武威饷绢百匹,被免去官职。

  三年,高祖崩,时外有强寇,世祖镇于南皖,朝无重臣,宣后呼景历及江大权、 杜棱定议,乃秘不发丧,疾召世祖。景历躬共宦者及内人,密营敛服。时既暑热, 须治梓宫,恐斤斧之声或闻于外,仍以蜡为秘器。文书诏诰,依旧宣行。世祖即位, 复为秘书监,舍人如故。以定策功,封新豊县子,邑四百户。累迁散骑常侍。世祖 诛侯安都,景历劝成其事。天嘉三年,以功迁太子左卫率,进爵为侯,增邑百户, 常侍、舍人如故。六年,坐妻兄刘洽依倚景历权势,前后奸讹,并受欧阳武威饷绢 百匹,免官。
  废帝登位,起用蔡景历为镇束鄱阳王谘议参军,兼太舟卿。华皎反叛,命蔡景历为武胜将军、吴明彻军司。华皎被平定,吴明彻在军中擅自杀了安成内史杨文通,同时受降人马匹兵器不分明,蔡景历又因不能将这些事匡正而受连累,被收禁治罪。好久以后,才获宽赦,起用为镇束鄱阳王谘议参军。

  废帝即位,起为镇东鄱阳王谘议参军,兼太府卿。华皎反,以景历为武胜将军、 吴明彻军司。皎平,明彻于军中辄戮安成内史杨文通,又受降人马仗有不分明,景 历又坐不能匡正,被收付治。久之,获宥,起为镇东鄱阳王谘议参军。
  高宗登位,改任宣惠豫章王长史,兼带会稽郡太守,行东扬州府事。任期满,改任戎昭将军、宣毅长沙王长史、寻阳太守,行江州府事,因疾病辞却,便不行。后入朝为通直散骑常侍、中书通事舍人,掌韶诰,仍恢复封邑。又改任太子左卫率,常侍、舍人照旧。

  高宗即位,迁宣惠豫章王长史,带会稽郡守,行东扬州府事。秩满,迁戎昭将 军、宣毅长沙王长史、寻阳太守,行江州府事,以疾辞,遂不行。入为通直散骑常 侍、中书通事舍人,掌诏诰,仍复封邑。迁太子左卫率,常侍、舍人如故。
  太建五年,都督吴明彻北伐,所向披靡,与北周将领梁士彦战于吕梁,大败之,斩首俘获万计,正欲进军囤谋彭城。此时高宗锐意进取河南,以为军旗指向即可平定,蔡景历进谏,说军队疲劳,将领骄傲,不宜过分图远谋。高宗憎恶他沮丧众人之心,大怒,但还是看在他是朝廷旧臣,不深究罪责,让他出为宣速将军、豫章内史。尚未行,被匿名诬告文书弹劾,告他在官署之时,贪污受贿,名声不检,高宗命令有司按察查问,蔡景历祇承认其中一半。于是御史中丞宗元饶上奏道:“臣听说士之行事,以忠事上,以廉律身,如果违背此道,刑罚加于身而不能赦免。现宣远将军、豫章内史新丰县开国侯蔡景历,凭多幸机遇,参与兴王,有关皇运权舆大事,他颇多参与营造。天嘉之时,他贪污受贿名声不检,圣上恩准录用,允许他改弦更鸣,封邑高阶,不久又恢复原样。但他不能改节自励,以报答曲成之恩,仍然专擅贪污,名播远近,一次已足够了,难道还可再次吗?宜置以刑书,以明宪章法律。臣等参议,以所见事免去蔡景历的所居官,交付鸿胪,削去爵土。谨恭奉奏章听闻。”高宗下诏“可”。于是蔡景历移居会稽。到吴明彻失败,高宗想到蔡景历此前所说,当日追传他回还,又任他为征南鄱阳王谘议参军。数日后,改任员外散骑常侍,兼御史中丞,恢复原先的封爵,入为守度支尚书。旧式拜官一般在午后,蔡景历拜官那天,正值高宗驾临玄武观,在位诸官都侍奉陪宴,高宗怕蔡景历不能参加,特命令他提早拜官,足见高宗对他的看重。

  太建五年,都督吴明彻北伐,所向克捷,与周将梁士彦战于吕梁,大破之,斩 获万计,方欲进图彭城。是时高宗锐意河南,以为指麾可定,景历谏称师老将骄, 不宜过穷远略。高宗恶其沮众,大怒,犹以朝廷旧臣,不深罪责,出为宣远将军、 豫章内史。未行,为飞章所劾,以在省之日,赃污狼藉,帝令有司按问,景历但承 其半。于是御史中丞宗元饶奏曰:“臣闻士之行己,忠以事上,廉以持身,苟违斯 道,刑兹罔赦。谨按宣远将军、豫章内史新豊县开国侯景历,因藉多幸,豫奉兴王, 皇运权舆,颇参缔构。天嘉之世,赃贿狼藉,圣恩录用,许以更鸣,裂壤崇阶,不 远斯复。不能改节自励,以报曲成,遂乃专擅贪污,彰于远近,一则已甚,其可再 乎?宜置刑书,以明秋宪。臣等参议,以见事免景历所居官,下鸿胪削爵土。谨奉 白简以闻。”诏曰“可。”于是徙居会稽。及吴明彻败,帝思景历前言,即日追还, 复以为征南鄱阳王谘议参军。数日,迁员外散骑常侍,兼御史中丞,复本封爵,入 守度支尚书。旧式拜官在午后,景历拜日,适值舆驾幸玄武观,在位皆侍宴,帝恐 景历不豫,特令早拜,其见重如此。
  此年,蔡景历因疾病死于官任上,其时六十岁。赠太常卿,谧号敬。太建十三年,改葬,重赠中领军。祯明元年,配享高祖庙庭。祯明二年,皇帝亲自驾临其宅第,重赠蔡景历侍中、中抚将军,谧号忠敬,赐给鼓吹一部,并在墓所立下碑石。

  是岁,以疾卒官,时年六十。赠太常卿,谥曰敬。十三年,改葬,重赠中领军。 祯明元年,配享高祖庙庭。二年,舆驾亲幸其宅,重赠景历侍中、中抚将军,谥曰 忠敬,给鼓吹一部,并于墓所立碑。
  蔡景历撰文,不崇尚雕凿华丽,而长于叙事,应对机敏神速,为当世所称道。有文集三十卷传世。

  景历属文,不尚雕靡,而长于叙事,应机敏速,为当世所称。有文集三十卷。
  刘师知,沛国相人。家庭世代为普通氏族。祖父刘奚之,北齐晋安王谘议参军,淮南太守,能于政事,齐武帝亲下韶书多次赞赏褒扬他。父亲刘景彦,梁代尚书左丞、司农卿。

  刘师知,沛国相人也。家世素族。祖奚之,齐晋安王谘议参军,淮南太守,有 能政,齐武帝手诏频褒赏。父景彦,梁尚书左丞、司农卿。师知好学,有当世才。 博涉书史,工文笔,善仪体,台阁故事,多所详悉。梁世历王府参军。绍泰初,高 祖入辅,以师知为中书舍人,掌诏诰。是时兵乱之后,礼仪多阙,高祖为丞相及加 九锡并受禅,其仪注并师知所定焉。高祖受命,仍为舍人。性疏简,与物多忤,虽 位宦不迁,而委任甚重,其所献替,皆有弘益。
  刘师知好学,有当世之才。博览书生,工于文笔,善于仪礼体制,台合中的种种过往之事,他都十分了解。梁代任王府参军。绍泰初年,高祖入朝为辅,命刘师知为中书舍人,掌诏诰。此时正是兵乱之后,礼仪多阙失,高祖为丞相,加九锡,并受禅,礼仪注意事项等都由刘师知所定。高祖受命,刘师知仍为舍人。刘师知性格粗疏简略,与事物多逮逆,虽然官位不改,但所受委任很重,他所作静言进谏,都很有裨益。

  及高祖崩,六日成服,朝臣共议大行皇帝灵座侠御人所服衣服吉凶之制,博士 沈文阿议,宜服吉服。师知议云:“既称成服,本备丧礼,灵筵服物,皆悉缟素。 今虽无大行侠御官事,按梁昭明太子薨,成服侠侍之官,悉著縗斩,唯著铠不异, 此即可拟。愚谓六日成服,侠灵座须服縗绖。”中书舍人蔡景历亦云:“虽不悉准, 按山陵有凶吉羽仪,成服唯凶无吉,文武侠御,不容独鸣玉珥貂,情礼二三,理宜 縗斩”。中书舍人江德藻、谢岐等并同师知议。文阿重议云“检晋、宋《山陵仪》: ‘灵舆梓宫降殿,各侍中奏。’又《成服仪》称:‘灵舆梓宫容侠御官及香橙。’ 又检《灵舆梓宫进止仪》称:‘直灵侠御吉服,在吉卤簿中。’又云:‘梓宫侠御 衰服,在凶卤簿中。’是则在殿吉凶两侠御也。”时以二议不同,乃启取左丞徐陵 决断。陵云:“梓宫祔山陵,灵筵祔宗庙,有此分判,便验吉凶。按山陵卤簿吉部 伍中,公卿以下导引者,爰及武贲、鼓吹、执盖、奉车,并是吉服,岂容侠御独为 縗鸑邪?断可知矣。若言公卿胥吏并服縗苴,此与梓宫部伍有何差别?若言文物并 吉,司事者凶,岂容衽绖而奉华盖,縗衣而升玉辂邪?同博士议。”师知又议曰: “左丞引梓宫祔山陵,灵延祔宗庙,必有吉凶二部,成服不容上凶,博士犹执前断, 终是山陵之礼。若龙驾启殡,銮舆兼设,吉凶之仪,由来本备,准之成服,愚有未 安。夫丧礼之制,自天子达。按王文宪《丧服明记》云:‘官品第三,侍灵人二十。 官品第四,下达士礼,侍灵之数,并有十人。皆白布袴褶,著白绢帽。内丧女侍数 如外,而著齐縗。或问内外侍灵是同,何忽縗服有异?答云,若依君臣之礼,则外 侍斩,内侍齐。顷世多故,礼随事省。诸侯以下,臣吏盖微,至于侍奉,多出义附, 君臣之节不全,縗冠之费实阙,所以因其常服,止变帽而已。妇人侍者,皆是卑隶, 君妾之道既纯,服章所以备矣。’皇朝之典,犹自不然,以此而推,是知服斩。彼 有侍灵,则犹侠御,既著白帽,理无彤服。且梁昭明《仪注》,今则见存,二文显 证,差为成准。且礼出人情,可得消息。凡人有丧,既陈延几,繐帷灵屏,变其常 仪,芦箔草庐,即其凶礼。堂室之内,亲宾具来,齐斩麻缌,差池哭次,玄冠不吊, 莫非素服。岂见门生故吏,绡縠间趋,左姬右姜,红紫相糅?况四海遏密,率土之 情是同,三军缟素,为服之制斯一。逐使千门旦启,非涂垩于彤闱,百僚戾止,变 服粗于硃AX,而耀金在列,鸣玉节行,求之怀抱,固为未惬,准以礼经,弥无前 事。岂可成服之仪,譬以山陵之礼?葬既始终已毕,故有吉凶之仪,所谓成服,本 成丧礼,百司外内,皆变吉容,侠御独不,何谓成服?若灵无侠御则已,有则必应 縗服。”谢岐议曰:“灵延祔宗庙,梓宫祔山陵,实如左丞议。但山陵卤簿,备有 吉凶,从灵舆者仪服无变,从梓宫者皆服苴縗。爰至士礼,悉同此制,此自是山陵 之仪,非关成服。今谓梓宫灵扆,共在西阶,称为成服,亦无卤簿,直是爰自胥吏, 上至王公,四海之内,必备縗绖,案梁昭明太子薨,略是成例,岂容凡百士庶,悉 皆服重,而侍中至于武卫,最是近官,反鸣玉纡青,与平吉不异?左丞既推以山陵 事,愚意或谓与成服有殊。若尔日侠御,文武不异,维侍灵之人,主书、宣传、齐 干、应敕,悉应不改。”蔡景历又议云:“侠御之官,本出五百,尔日备服居庐, 仍于本省,引上登殿,岂应变服貂玉、若别摄馀官,以充簪珥,则尔日便有不成服 者。山陵自有吉凶二议,成服凶而不吉,犹依前议,同刘舍人。”德藻又议云: “愚谓祖葬之辰,始终永毕,达官有追赠,须表恩荣,有吉卤簿,恐由此义,私家 放斅,因以成俗。上服本变吉为凶,理不应犹袭纨绮。刘舍人引王卫军《丧仪》及 检梁昭明故事,此明据已审,博士、左丞乃各尽事衷,既未取证,须更询详,宜谘 八座、詹事、太常、中丞及中庶诸通袁枢、张种、周弘正、弘让、沈炯、孔奂。” 时八座以下,并请:“案群议,斟酌旧仪,梁昭明太子《丧成服仪注》,明文见存, 足为准的。成服日,侍官理不容犹从吉礼。其葬礼分吉,自是山陵之时,非关成服 之日。愚谓刘舍人议,于事为允。”陵重答云:“老病属纩,不能多说,古人争议, 多成怨府,傅玄见尤于晋代,王商取陷于汉朝,谨自三缄,敬同高命。若万一不死, 犹得展言,庶与朝贤更申扬搉。”文阿犹执所见,众议不能决,乃具录二议奏闻, 从师知议。
  到直担崩,六日成服,朝廷大臣们共同商议大行皇帝灵位侠御人所穿衣服吉凶的制度,博士边塞因提议,应穿吉服。刘面翅提议说:“既然称成服,本是备丧礼,灵位筵席上所穿衣服,都该是白色丧服。今日虽然没有大行侠御官的事,但按照凿伐昭明太子薨,成服侍御之官,全都穿丧服,惟独穿锁甲的人不同,这就可以参照。我认为六成服,侍御灵位的人必须穿丧服。”中书舍人蔡景历也说:“虽然没有明确的准则,但按照山陵有凶吉的仪礼,成服惟凶无吉,文武侠御者,不容许独穿佩有玉珥的貂服,情礼如此,理应穿丧服。”中书舍人江德藻、谢岐等都赞同刘师知的提议。沈文阿又提议说:“翻阅晋、宋时的《山陵仪》载:‘灵车棺材降临殿上,各侍中奏。’又《成服仪》称:‘灵车棺材容许侠御官及香橙。,又翻阅《灵舆梓宫进止仪》称:‘值灵侠御穿吉服,在吉仪仗队中。又载:‘棺材侠御穿丧服,在凶仪仗队中。’造就是在殿有吉凶两侠御的规矩。”此时因为双方提议不同,便启请左丞徐陵决断。徐陵说:“棺材拊于山陵,灵位筵席拊于宗庙,有此分别判断,便可验之以吉凶。按《山陵卤簿》吉部伍中,公卿以下导引的人,带及武贲、鼓吹、执盖、奉车,都是吉服,哪容许侠御独穿丧服?此便断然可知了。若说公卿胥吏都穿丧服,造与棺材的部曲行伍者有什么区别?如说文物都要吉,而司事的人凶,难道容许穿丧服而奉帝王伞盖,穿丧服而升帝王之车吗?我赞同博士的提议。”刘师知又提议说:“左丞相引棺材拊于山陵,灵位筵席拊于宗庙,必然有吉凶二部,成服不容上凶,博士还是坚持以前的决断,终究是山陵之礼。如果龙驾出殡,皇车兼设,吉凶的礼仪,本来就已具备了,以成服为准,我有所不安。丧礼的制度,白天子已达。按王文宪《丧服明记》载:‘官品第三,侍灵人二十。官品第四,下达士礼,侍灵之数,并有十人。他们都是穿白布衣服,戴白绢帽。内丧女侍数目同外侍一样,而都穿缉边缝齐的丧服。有人间内外侍灵者都一样,为何丧服有差异?答道,如按君臣之礼,那么外侍是丧服不缝衣旁和下边,内侍是丧服缉边缝齐。近来世道多变,礼仪便随事而省。诸侯以下的臣吏都微不足道,至于侍奉,多出于义附,君臣的礼节不全,丧帽的费用实缺,所以便因袭常服,衹是变换帽子而已。妇人的侍者,都是卑微的奴隶,君妾的道既然纯正,穿衣服的章法也就具备了。’皇朝的典章,还有不同,以此类推,可以知道是穿不缝衣旁和下边的丧服。那儿有侍灵者,就犹如侠御,既戴白帽,照理不会穿朱红色的衣服。而且梁代昭明《仪注》,现在还见存,二文均有显证,差不多可成为准则。况且礼出于人情,可以得到消息。凡人有丧事,既陈设了筵席机制,摆了总帷与灵屏,变化原来的常规礼仪,用芦箔与草庐,即是凶礼。堂室之内,亲人与宾客都来了,穿各种形式的丧服,哭的次序不齐,黑色冠者不吊,无不是丧服。哪有见门生旧吏,穿丝绸服装而来,左是姬右是妾,红色与紫色相糅合?何况四海之内为皇帝驾崩,普遍的情感是相同的,三军服丧,穿丧服之制应是一致的。于是使千门早晨开启,不涂白粉于红色宫闱,百官来到,变穿粗服为大红官袍,且队列中金光闪耀,佩戴的玉饰发声而行,此种情状求之于怀抱,固然不合心意,准之以礼经,从无此等事。怎么可以拿成服之仪,来譬之以山陵之礼?葬礼的过程既然已结束,所以有吉凶的仪礼之别,所谓成服,本是成丧礼,百司外与内,都变为吉容,侠御独独不这样,哪裹可说是成服?如灵位没有侠御就算了,有侠御就必须穿丧服。”谢岐提议说:“灵位筵席拊于宗庙,棺材拊于山陵,实如左丞相所议。但是,山陵仪仗队,都有吉凶之分,从灵车的人仪服不变,从棺材的人都穿丧服。至于士礼,全同于此种制度,这自然是山陵的仪礼,与成服没有关系。今天说棺材灵屏,都在西阶,称为成服,也没有仪仗队,应当是从小官到王公,四海之内都必须备丧服。像梁代昭明太子薨,即是现成的例子,哪能容许士人庶民都穿重丧之服,而侍中到武卫,尤其是近官,倒反而穿佩玉饰的华丽服装,与平时的吉礼无异?左丞相既然推之以山陵的事,我以为或许是说与成服不一样。如果当天侠御同文武百官不一样,那么侍灵的人,主书、宣传、齐干、应敕的人,都应不改。”蔡景历又提议说:“侠御宫,本出五百,当天穿戴好丧服待于屋中,仍在本省被引上登殿,岂可改变成穿貂玉之服?如另外兼摄其他官,从而佩戴簪珥之饰,那么当日便有不成服的人了。山陵自有吉凶二议,成服凶而不吉,还是应按照前议,我赞同刘盒人的意见。”丝堕趸又提议说:“我认为祖葬的时辰,其始终已经完毕,达官有追赠,须表以恩荣,有吉仪仗队,恐怕即由此义,私家都模仿学之,因而成了习俗。上服本是变吉为凶,理不应还穿绸缎服装。刘舍人引用王卫军《丧仪》和梁伐昭明太子故事,这明显的证据已足以审视,博士、左丞相是各尽自己的衷心,既然没有什么取证,就应再详细问询,可向八座、詹事、太常、中丞及中庶诸通袁枢、张种、周弘正、至递、边堕、壬速咨询。”此时八座以下同时请求:“按照大家所议,斟酌参考旧仪,梁昭塱主王《丧成服仪注》,明文现存,足可为准。成服那天,侍官理不该仍从吉礼。那些葬礼分吉,自是在山陵之时,不关成服。我们以为刘盒厶的提议,适合于此事。”徐陵又答道:“我年老病重,不能多说,古人有争议,多成怨家,傅宝在置伐受指责,王直在龃被陷害,我自应闭,恭敬听从高命。如我万一不死,还得申言,希望与朝廷贤人再次伸张商榷。”沈文阿也还坚执己见,众人之议无法决断,于是只好详绿双方之议上奏,最后依从刘师知的提议。

  寻迁鸿胪卿,舍人如故。天嘉元年,坐事免。初,世祖敕师知撰《起居注》, 自永定二年秋至天嘉元年冬,为十卷。起为中书舍人,复掌诏诰。天康元年,世祖 不豫,师知与尚书仆射到仲举等入侍医药。世祖崩,预受顾命。及高宗为尚书令, 入辅,光大元年,师知与仲举等遣舍人殷不佞矫诏令高宗还东府,事觉,于北狱赐 死。
  不久改任鸿胪卿,舍人照旧。天嘉元年,因事牵连被免职。当初,世担命型魉翅撰写《起居注》,自丞童二年秋到丢台元年冬,共十卷。被起用为中书舍人,又掌韶诰。天康元年,世祖不适,刘师知与尚书仆射型倥垒等人入宫侍服医药。世担崩,他预受顾命。到高宗为尚书令,入宫辅助,丝太元年,刘翅迦舆到乸!等派舍人垦丕堡伪颁韶书命产塞回还塞卢,事情被发觉,刘师知在北狱被赐死。

  谢岐,会稽山阴人也。父达,梁太学博士。岐少机警,好学,见称于梁世。为 尚书金部郎,山阴令。侯景乱,岐流寓东阳。景平,依于张彪。彪在吴郡及会稽, 庶事一以委之。彪每征讨,恒留岐监郡,知后事。彪败,高祖引岐参预机密,以为 兼尚书右丞。时军旅屡兴,粮储多阙,岐所在干理,深被知遇。永定元年,为给事 黄门侍郎、中书舍人,兼右丞如故。天嘉二年卒,赠通直散骑常侍。
  泌,会稽郡业人。父亲腿,龇太学博士。

  岐弟峤,笃学,为世通儒。
  谢些少年机警,好学,被称誉于梁代。任尚书金部郎,旦壁令。{谴叛乱时,谢岐流寓于束匮。腿被平定,泌依附于曲。锤在及盒擅,各种事务一并委之于谢岐。张彪每次征讨,常留谢岐监督郡内,知后方之事。张彪败,高祖引谢岐参预机密,任命他为兼尚书右丞。其时军事行动屡次兴发,粮食储备多缺,谢岐处处妥善办理,深受赏识。永定元年,任给事黄门侍郎、中书舍人,兼右丞照旧。天嘉二年去世,赠通直散骑常侍。

  史臣曰:高祖开基创业,克定祸乱,武猛固其立功,文翰亦乃展力。赵知礼、 蔡景历早识攀附,预缔构之臣焉。刘师知博涉多通,而暗于机变,虽欲存乎节义, 终陷极刑,斯不智矣。
  谢岐弟谢崤,专心好学,是当世的通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