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是如何统治俄罗斯的
2024-09-25 虎思国学网 阅读 301
公元13世纪初,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率军西征,横扫了当时俄罗斯地区的各个公国后,在钦察草原建立的金账汗国。此后,俄罗斯各个公国纷纷臣服于金账汗国的统治。直到15世纪,莫斯科公国趁金账汗国衰落而崛起吞并各个公国,打赢“库利科沃战役”后,俄罗斯才彻底摆脱蒙古人的统治。
后来,俄国人将蒙古人的统治的这二百多年描述成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岁月。俄国画家甚至将斡罗思(俄罗斯)画作牛,把蒙古画成一只摆出主人模样的寄生虫,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套在牛颈上的“轭”。这就是俄罗斯史学界所说的“鞑靼之轭”,俄罗斯这二百多年的历史也被称为“蒙古人的桎梏”。
然而,蒙古统治俄罗斯地区的二百四十年间,并没有在俄罗斯地区长期驻扎军队,可以说他们纯粹是以间接方式对俄罗斯进行统治。到了1380年的“库利科沃之战”后,俄罗斯诸公国进一步获得了更大的自主性。
蒙古的统治对俄罗斯历史的影响,到底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关于这个问题,俄罗斯的历史学家们一直争论不休。
脱欧——文化的孤立与滞后
在基辅罗斯皈依拜占庭的东正教后,他们引进了西里尔字母,大批的传教士从君士坦丁堡来到俄罗斯地区。相应的,拜占庭丰富的文学经典,大量的艺术家和工匠造就了基辅罗斯在文化上的提升。
然而,蒙古人初期的入侵使得俄罗斯大部分的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城市间的网络被切断,乡镇被洗劫一空。“诸城之母”基辅甚至在蒙古人的掠夺后只剩下几百户人家,历经数个世纪也没能恢复到它曾经的重要地位。另外一些城市虽然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但蒙古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北上对其进行洗劫。
蒙古统治的初期,基辅罗斯曾经重要的贸易路线被切断,俄罗斯彻底与西欧与拜占庭失去了文化联系。城市人口锐减,手工业凋零,使得俄罗斯人的文化水平大幅度下降。别说普通民众,就连俄罗斯的很多公侯都不识字。
蒙古人唤醒了俄罗斯文化中那刚刚沉睡不久的尚勇好斗、“野蛮”的维京元素,这或许就是“战斗民族”的历史基因。
事实上,相对于欧洲而言,俄罗斯沦为了一座文化的“孤岛”。文化的衰退、专制的统治,使得之前在诺夫哥罗德等城市出现的市民代表大会彻底消失了,后来即使形成了新的城市,也未能呈现出欧洲城市那样的“市民文化”。
财政自由——从达鲁花赤到诸侯的贡赋
自从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宣布东正教为基辅罗斯国教之后,基辅罗斯就与西边的波兰、匈牙利这些信仰天主教的斯拉夫兄弟成为了仇敌。另外,俄罗斯地区的各个公国也是纷争不断,因此,俄罗斯地区人民的生活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然而,拖了蒙古人之福,俄罗斯诸公国臣服于蒙古人建的金账汗国后,西面已经没有敢进攻俄罗斯的国家了,其境内的“内战”也基本绝迹。不仅如此,在蒙古统治的中后期,俄罗斯人还充分享受到了庞大的蒙古帝国所带来贯穿东西南北的交通,以及四通发达的通商体系的恩惠。
伴随着蒙古帝国的强盛,这样的情形也持续了很长时间。既然俄罗斯诸候享受了蒙古帝国的保护,那交点儿“保护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了。
因此,金账汗国在俄罗斯地区设立了达鲁花赤制度。
所谓的“达鲁花赤”就是汉语所说的征税官,突厥语中的巴思哈(basqaq)。金账汗国通过达鲁花赤管理俄罗斯地区的治安,并直接征收“贡税”(Дань)。
蒙古人达鲁花赤驻跸城镇近郊,他们依靠所属的部队征收每一年的贡税。汗国对俄罗斯人课以多达十四种“贡纳”。根据《原初编年史》记述:“蒙古人派出了达鲁花赤进行人口调查,他们按十户、百户、千户为单位,对苏兹达尔、梁赞、穆罗姆等公国的人口进行统计。修道院长、修士、祭司、圣歌队等侍奉圣母的人员不在统计之列。做完人口调查后,蒙古人的调查官便返回复命。”
蒙古人通过这样的调查,统计了俄罗斯各公国内除了神职人员以外的人口,并据此征收人头税。这种人头税究竟具有何种税收性质,由于缺乏历史资料我们仍不能解答。但从俄语中的相关词汇的语源上看,这种税收制度被后来的俄罗斯统治者部分地继承了下来。比如“金钱”、“国库”、“税关”等很多与税金及财政有关的俄语单词,均源自蒙古的突厥语。
达鲁花赤是蒙古人直派的,因此作风上异常严苛,这就引起俄罗斯当地人们的反感。为了降低统治成本,避免冲突,金账汗国很快废止了达鲁花赤制,改由俄罗斯各公国的大公们代为征收赋税。
就这样,金账汗国将俄罗斯各个公国的征税权力交给了各个诸侯,反过来说,也就是各个诸侯通过纳贡的方式使自己的管辖权受到蒙古人强大武力的保障。俄罗斯诸侯用钱物保全了自己的地位与一方平安,蒙古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获得了一方的贡赋,这就建立起了一种相依互助、两全其美的安定结构。
历史上,蒙古帝国在其幅员辽阔的范围内的统治,不管在任何地区基本上都是相对宽松的,在俄罗斯地区也不例外。实际上,如果与俄罗斯的其他时代相比较,蒙古统治时期在征税比例上可以说是最低的。
俄罗斯诸公国有了独立自主的财政大权,又学会了蒙古达鲁花赤那一套对民众的奴役剥削手段,这就激发出了他们内心中对土地占有的欲望和对农民的控制欲望。为日后的采邑制和农奴制的形成、经济高度集中的中央集权制的形成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