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鲜为人知的京剧戏班足球队:曾击败法军足球队
2024-10-29 虎思国学网 阅读 966
中国足球队输给了伊拉克足球队,又一次没能冲出亚洲,令人不快,想起了1987年峨嵋电影制片厂拍摄的故事片《京都球侠》。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民间的足球爱好者层出不穷,在解放前的北京,有一支由京剧演员组成的“北伶足球队”,联想到“球侠”,这些队员们,可权且称之为京都“球伶”。
“北伶足球队”队员的主体,是北京“富连成社”京剧科班的学生们,为首的组织者,是著名武生演员李盛斌。
富连成社是北京最有名的京剧科班,李盛斌是富连成培养的“三大武生”之一(另两人分别是高盛麟和杨盛春),后因其代表作《伐子都》的成功而被京剧界誉为“活子都”。他的武功极佳,因为功力精湛、表演到位,被称为“第一勇猛武生”。解放后他任福建省京剧团团长、福建省京剧学校校长,培养了很多京剧人才,当今有两出经典剧目《真假美猴王》、《李慧娘》,也是经他之手创作、改编后搬上京剧舞台的。
这位名武生在富连成坐科的时候就爱足球。当时的科班每天要到前门外戏园子演出,由科班到剧场,总得经过一所“三育中学”。这所学校的足球风气很盛,李盛斌每次经过,都看到学生们在操场上踢球,他总是一看半天,有时足球滚到脚边,忍不住也一脚飞去,过过球瘾。一来二去,李盛斌和踢球的学生们熟悉起来,学生们听说他是富连成的,也对他非常友好。有时场上少一个人,李盛斌就下场“串踢”,慢慢地,他开始琢磨着把科班的师兄弟们组织起来,也搞一个球队,好跟京城的其他民间球队比个高低。
科班里的师兄弟们正是二十不到的年纪,好足球的人也多,李盛斌把组球队的想法一说,大伙纷纷赞成,最积极的,当属裘盛戎和李盛佐。他们仨分别联络了二十多人,都是年龄相仿的京剧演员,拉成了一支队伍。给队伍取名字可费了脑筋,大伙儿吵吵嚷嚷,有人说叫“猛虎队”,有人说叫“大鹏队”,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还是富连成的武戏教师王连平先生一锤定音。王连平说:“你们呐,是北平唱戏的伶人,这个足球队我看就叫‘北伶足球队’,让人一听,顾名思义就知道这个球队是哪儿的,干什么的。”
就这样,在1932年春天,北京,可能也是全国,唯一的一支由京剧演员组成的足球队——“北伶足球队”正式诞生了。
三比一大胜法国兵足球队
在“北伶足球队”组建近八十年后,笔者见到了这支球队现存唯一的合影。这张合影里共有22人,除裁判朱某、现场教练孙福来、队员陆侠光和刘燕生外,余者都是京剧演员。照片上的他们风华正茂、英姿勃发,令人强烈地感受到他们的青春活力。这“一堂儿”人,有文有武,行当齐全,上台能演一整出大戏,下场还能踢一脚好球。
这张合影,据说是“北伶足球队”以三比一大胜法国兵足球队后拍摄的,拍摄地点就在今天北京和平门外师大附中操场的球门前。当时驻扎在北京各外国驻华使馆的外国士兵们,都有各自的足球俱乐部,经常与北京各民间足球队比赛,实力一般的弱旅很难从这些外国兵球队的脚下捞到便宜。而新组建不久的“北伶”一战便大胜法国兵球队,这在当时的北京足球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北伶”的队员们,往往白天踢球,晚上演出,经常在比赛结束后匆匆奔往戏院,脱下球衣即换戏装,仍能两下不误,其艺术之精湛、“球瘾”之大,至今可见一斑。
台上武功球场扬威
“北伶足球队”的教练,是与中国“球王”李惠堂并称“南北二李”的李凤楼,他是解放后的中国国家足球队第一任主教练,上世纪80年代任中国足协主席。
可即便有这么一位名教练,“北伶”在强队林立的北京足球界也只能勉强处于中游水平。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北京的业余足球队多达四五十支,几乎天天有比赛、周周有活动,这些球队大都经过正规的足球技战术训练,水平较高,相形之下,“北伶”在技战术配合上逊色不少。但“北伶”的队员们,往往利用戏台上的武功技巧,出人意料地扭转局势。
一次,“北伶”与三育球队在辅仁大学足球场比赛。三育队是当时被公认北京实力最强的球队,而这场比赛,他们又拥有一名特邀球员。此人姓王,曾在李惠堂的球队中踢过球,场上极凶猛,绰号“疯狗”。比赛中“疯狗”一脚大力射门,眼看球速奇快,就要入网,此时补防的“北伶”队长李盛斌作出了一个舞台上的“劈叉”动作,生生将“疯狗”射来的皮球挡在门外,引起观众大声喝彩。此后李盛斌又在盘带过人时用上了舞台上灵活的步法,居然将“疯狗”连晃了两个跟头。
最终“北伶”大爆冷门,一比零战胜三育队。“疯狗”也佩服地对李盛斌说:“李盛斌呀李盛斌,你脚底下里踢外拐也太厉害了,你演孙猴子有七十二变,可你踢起球来有一百多变!我算服了你啦!”
“球迷”裘盛戎
京剧名家裘盛戎,是“北伶”足球队的主要发起人之一,他一生最爱足球。在“北伶”的大合影里,他是唯一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队员。与法国兵队比赛时,他正巧有演出,演完卸装后急匆匆赶到球场准备参战,但比赛恰好结束,于是他只能身着便装拍摄了这张照片。
裘盛戎虽然只能看着师兄弟们穿着统一的球衣拍照,但“北伶”的队服还是他和师兄李盛斌串戏赚外快换来的。“北伶”初建时,队员们没有运动服,有些队员甚至穿着皮鞋下场训练。于是裘盛戎与李盛斌一起到大栅栏的其他戏班去串演《五人义》赚钱。这出戏裘盛戎没有学过,就由李盛斌现教,当天即演,演出时李站在侧幕给裘提词儿。这笔演出费拿到后,“北伶”每人置办了一身球衣球裤,外加统一样式的袜子和球鞋,球衣黄绿相间,左胸用黑丝绒绣“北伶”二字,煞是神气。
裘盛戎的“球瘾”到解放后也丝毫不见衰退,经常和同为北京京剧团演员、原“北伶”队友的周和桐组织同事们踢球。然而此时与往昔大不相同,裘盛戎已是北京京剧团“四大头牌”之一(另三人为马连良、谭富英、张君秋),是开宗立派的艺术家,演出任务繁重,于是每当他在场上带球时,队友们总能听见周和桐在场边大喊:“别抢老裘的球!他晚上还有演出呢!”
时光如梭,从裘盛戎英年早逝,到如今已整整四十年,而现今裘派花脸艺术也可说被发扬光大。据说早些年间,有些学习裘派的人们将裘盛戎的表演模仿到了极致。1981年,深悉内情的李盛斌撰文怀念裘盛戎时指出:“盛戎表演伸手指人时,除了二、三指同时伸出外,小指总是随着张开。如果学习裘派表演艺术,我认为这就没有必要模仿。”因为这个动作,又与足球有关。原来裘盛戎在“北伶”期间特迷足球,每逢练球或比赛往往不顾一切,一次练球时被高速飞来的球打中小指,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导致该指无法弯曲,这才给裘派艺术留下了“多余”的一个指头。由足球“改造”过的舞台形象,又在后世被纷纷效仿,也算梨园和球坛的双重“趣话”吧。